祁夜對祁明說：“月蘭懷孕的時候，暖暖也正好懷上。月蘭告訴暖暖，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，求暖暖一定要同意她生下來。後來我找她的時候，她用肚子裏的孩子威脅我，說是如果想保住你唯一的孩子，就必須配合她。之前有一次你誤診為患有初期前列腺癌，必須進行放射治療，因為院方認為接受放射治療會讓你失去生育能力，所以就讓你提前抽取精子冷凍，這件事你還記得吧？”

祁明點點頭：“這是自然，後來抽取精子冷凍過後，我還做過一次治療，結果後來發現是誤診，你差點沒把第一醫院給拆了。”

提到這件事，祁明才終於難得的勾了勾唇角。

祁夜說：“月蘭很顯然調查過，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，她告訴我，肚子裏的孩子是用你當年留下的冷凍精子做的，當時警方已經找你的下落找了很久，依舊一無所獲，我只能被迫的接受你已經死了這個事實，你從小將我養大，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後，唯一的孩子也……”

說到這裏，祁夜頓了頓，才接著說：“所以在我去調查了關於你冷凍精子的這件事情後，還是答應了月蘭。承認孩子是我的。”

祁明眉頭深深的蹙起：“故事就是從這兒開始脫離軌道的……”

他說：“當時我在得知月蘭懷孕之後，完全不知道事實真相的我，只當月蘭是罪魁禍首，自然不能讓她留下那個孩子。她大概也料到了，所以才會讓你當她的靠山。她知道，你會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我的孩子一樣，同樣的，如果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，我也不可能下狠手讓她去墮胎。”

“小蘭聰明就聰明在這個地方。她利用我們兄弟之間維護對方的本能，讓你配合她演戲，用來騙我。同時又編造一個謊言，讓你配合她。”祁明說。

祁夜點點頭：“所以她就是這樣保住暮白的。後來……”

祁明定睛看了祁夜一眼，才說：“後來得知暖暖也懷孕之後，月嬋慫恿我人，既然月蘭有了你的孩子，那麽暖暖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可有可無的，是暖暖害得我和你分開，害得我像是老鼠一樣躲在暗處，所以要是弄死了暖暖的孩子，至少也就報了一部分的仇。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你開車撞了暖暖……”祁夜難以想象，此時此刻自己竟然用這麽冷靜的態度說出了這句話。

祁明也不知做了多少心裏建設，才敢鼓起勇氣開口，承認：“沒錯，要不是當時月蘭沖出來將暖暖護住，以我當時的心態，我大概是不會剎車的。同樣的，我要是知道當時小蘭懷的是我的孩子，而不是你的孩子，可能我也不會剎車……”

“好在你當時剎車了。”祁夜至今想起溫涼和月蘭同時被擡到擔架上送進產房的畫面，整顆心就不由得顫抖。

他對著祁明說：“在月蘭被推進產房之前，她就告訴了我一部分真相。”

他說：“這也是為什麽後來我和暖暖離婚的原因。”

“因為你們就是想讓我看到，暖暖就算用手段嫁給了你，照樣不幸福的被拋棄，所以我就會消停一段時間，因為覺得暖暖已經受到了懲罰……”沈默一陣之後，祁明竟然配合的點點頭：“事實上，我當時也真是這麽想的，只要看到溫暖不幸福，生不如死，我就比誰都痛快，既然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，我又為什麽要她的命？”

“其實……”祁明目光真誠的看著祁夜：“當時月嬋也真的是消停了一段時間，因為看著你和暖暖離婚分開了。我覺得月嬋就是一個心理極度變態的女人，從最開始的嫉妒，再到後來的報覆，以至於現在完全跟瘋了一樣。”

祁明說：“當時如果你和暖暖不離婚的話，可能月嬋會讓我再次親自動手，當時我什麽記憶都沒有了，難保真的會按照月嬋的意思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來。”

“後來呢？”祁夜問祁明：“後來是怎麽恢覆記憶的？”

祁明似乎並不想提起這段往事，但最終深吸一口氣後，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：“因為小蘭死了。”

祁夜沈默下來，靜靜地聽著祁明解釋。

他說：“當初小蘭生暮白的時候，差點大出血死了，當時月嬋正在調查月蘭的下落，後來就在小蘭剛生下暮白不久後，月嬋就知道了月蘭是她姐姐這件事，因為她已經調查清楚了小蘭的身份，所以才會一步步用手段接近小蘭，為的就是得到暮白，因為她以為暮白是你和小蘭的孩子，當時月嬋本來想要親手毀了暮白，是我當初要求月嬋，先帶著暮白和我做個親子鑒定，其實那時的我，還沒有完全意識到，我喜歡小蘭。從一開始的蓄意接近，只為了報仇。到後來和她發生關系，再到後來她懷孕，卻告訴我她肚子裏懷的是你孩子。或許從很久很久之前，我就已經喜歡她了。卻只是我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……”

“後來，你帶暮白去做過親子鑒定了？”祁夜問祁明，這個時候突然插嘴，也是想將祁明從這自責的情緒裏拉出來。

祁明卻搖搖頭，說：“沒有，是月嬋安排的親子鑒定，也是她親口告訴我，暮白不是我的孩子，她說，暮白是你和小蘭的孩子，是小蘭一邊和我保持著關系，口口聲聲說愛我，又在另一邊和你暧昧不明，甚至連孩子都有了。她說，小蘭就是這樣的女人，明知道暖暖是她唯一的閨蜜，卻依舊做得出來這麽狠毒的事情。我想……我當時不僅僅是記憶沒了，就連基本的分辨能力都沒有了吧！我竟相信了月嬋所說的話。”

“她很擅長蒙蔽別人，讓事實變成謊言，讓謊言變成事實。”祁夜對月嬋這話，絕非褒義。

祁明想起那段過往，嘴角就不由得劃出一絲冷漠的笑：“你知道月嬋最狠毒的地方在哪兒嗎？”

祁夜等著聽祁明的回答。

祁明說：“她最厲害的就在於一邊告訴我，暮白是你和小蘭的孩子，一邊和小蘭姐妹相認。在綁架過暮白之後，將這一切的責任都推到我的頭上，然後給小蘭編造了一個謊言，讓小蘭把她當做最信任的親人，甚至讓小蘭答應將暮白送到她的手中撫養。”

祁夜深深地籲出一口氣：“所以，這也就是當初為什麽月蘭堅持要將暮白交給月嬋撫養的原因……當時暮白的確失蹤過一次，我們都以為暮白是被綁架了，當時月蘭幾乎瘋了，不過後來孩子又莫名其妙被送回來了。後來月嬋就出現和月蘭相認了，在月蘭完全信任月嬋，要將暮白交到月蘭手裏的時候，我就親自背著月蘭，讓薄榮想辦法給兩姐妹做了鑒定。”

祁夜又說：“當時我還調查了月嬋的背景，幹幹凈凈的，而且兩人從血緣上來看，的確是親姐妹。再加上月蘭一直認為當初孩子被綁架的時候，策劃綁架的人是你，所以月蘭認為月嬋說得很有道理，只有將暮白交給月嬋，才是你唯一想不到的方式，所以，後來月蘭答應了將暮白交給月嬋……”

祁明冷笑：“這也是月嬋最聰明的地方了，如果我沒有恢覆記憶，我就依舊是她身邊任憑使喚的一條狗，如果我恢覆記憶了，那麽暮白是我親兒子，到時候她就可以用暮白來威脅我！！”

祁明此時此刻的眼神，恨不得將月嬋碎屍萬段，是那種恨不得將她的骨頭都碾碎的恨意，在祁夜的記憶裏，大哥一直都是像陽光一樣的人，無論是對任何人，都是謙謙有禮的，說話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很儒雅的感覺，不管遇到什麽事，都可以冷靜的處理，就連當年母親親手殺死了父親，最後又自殺了，他都能夠保持鎮定的處理好父母的身後事，而且將他養大。

可是此時此刻的大哥看起來，倒不像是他當初認識的那個大哥了。正因為他經歷了太多，所以此刻包含仇恨的祁明，反而看起來更加真實。

就在祁夜看著祁明發呆的時候，祁明突然擡起頭來對著祁夜說：“小蘭是月嬋該死的，是她逼著小蘭跳樓的！！因為她得知了小蘭和你的婚訊，她以為小蘭要嫁給你。所以就用暮白的性命想逼，是她，讓小蘭在暮白和小蘭自己的生命裏做一個選擇……”

剩下的，祁明不用說，祁夜也明白了，因為月蘭對暮白的愛，一路上祁夜都是看在眼裏了，那是一個母親都孩子無私無悔的愛，哪怕是背叛溫涼，也要將肚子裏還沒成形的孩子保住的那種不惜一切代價的愛。

女子本弱，為母則剛。

當時的月蘭，一邊要面對親姐妹的背叛，一邊又要做出人生中最艱難的選擇……

“當時我趕回來了，在樓頂的那個人就是我！我試圖阻止她，我告訴她我一定會讓月嬋改變想法，我一定會幫她保住暮白，可是……”祁明的手指，狠狠地穿插.進頭發裏，他埋頭，聲音低啞的說：“她不相信我……她不信我有能力救暮白，她相信了月嬋的威脅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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